第四章 身世之惑终大白
“吴安。”魏光修剪了一会儿盆栽后开口道。
宁娘亲已经因为自己跟亲生女儿分离十六年,并且宁娘亲的女儿目前还生死未卜,她又怎么能让宁娘亲再受到伤害?
“怎么?你不相信我的眼光?”陆容非问,“你忘记我当时跟你说柳青山……”
云想想低垂眉眼,浅浅地笑着,并未答话。
第三次来到陆家,云想想的身份比前两次尊贵多了,不仅安排的厢房高档了不少,吃穿用度也由陆家一并准备。
大汉吃痛倒地,半天没动弹,云想想迅速拉起云母,唤上柳青山便往外面逃离。
“我干吗?”陆老爷子指着他,“我看我才要问你干吗吧?人才走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,你在这儿晃悠什么呢?我头都要给你转晕了!”
“可是秘方我放在陆家了,要不你先跟我去弄泉县,等我将秘方取出后,你再把我娘亲放了,你看如何?”
“你……”云想想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让她难以置信的猜测,“莫非先前绑架我娘亲的那个大汉跟你是一伙儿的?”
大汉思考一番,欣然同意,收起刀去拽云母。可就在他弯腰的时候,云想想猛地抄起旁边的捣衣杵狠狠砸在他头上。
与此同时,千里之外的京城魏府,一位衣着简朴、年过半百的男人,正神色悠然地修剪着桌上的牡丹盆栽。
良久,她问杏儿:“那我该怎么办?”
孙语柔眼波流转,神色娇媚,看得陆容非一阵不舒服,心中也更加不快,就连说话的语气都重了几分:“谁跟你说她要走了?”
马车略微颠簸,饶是铺着柔软的垫子,一路坐下来陆容非也觉得自个儿屁股疼,可是一想到云想想那双灵动的大眼睛,屁股疼立马就变成了心里甜。
虽说他一直希望自家儿子能娶柔儿,不止是为了给柔儿一个好归宿,更是因为他是看着柔儿长大的,对她为人秉性很是清楚。
咚!福来话没说完,陆容非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道:“你说得没错,她的酿酒天赋可是我发现的!怎么能让他人坐享其成呢?福来,派人回去禀报一声,至于我俩,现在就启程去兴岩镇!”
“回老爷,叫谢舟。”
他话未说完,熟悉的一幕再度出现,福来大喊着“不好了,不好了”跑进酒窖。
“那就好。”魏光点头,“明日多做些素食点心给她送去。”
宁小莲敏锐地感觉到柳青山的不寻常,她拉了拉云想想的袖子,示意她小心行事。
“你怎么就看出他不是好人了?”云想想哭笑不得。
想他柳青山娶县令千金不就是为了名利吗?而她云想想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,但她有信心,她可以靠自己的能力,成为第二个地方女首富!
都说三人成虎,如果她不去找娘亲问清楚,再跟大家好好解释,必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。当然,更重要的是她也想知道,这传闻到底仅是传闻,还是有几分可信之处。
“一定会!”云想想再三点头,随后扑进宁小莲怀里,同时手里紧紧攥着锦囊。
“吴安哪,这人啊,都有自己的心思,做任何事的时候,他们最先考虑的永远是自己。柳青山是,陆家的丫鬟是。但正是因为他们有欲望,所以才更好操控,你懂吗?”
可怜陆大少爷“猪跑”见得多,但当“猪肉”真吃到自己嘴里时,却不知道这就是“猪肉”。
“废话少说。”黑影语气冷冷,“你帮我们找到秘方,知州的位置归你,不该你问的,别问。”
“我们继续赶路吧。”云想想提议。
咽咽口水,云想想打算先安抚住柳青山:“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秘方,不过我倒是记得有个锦囊我从小带到大,不晓得那里面有没有你要的秘方。”
“大人,那边传回消息,人已经掌控在柳青山手里了。”一位管家打扮的男人站在魏光身旁,禀告道。
大汉手中的是真正的刀,并非玩具,云想想心提到了嗓子眼儿,问:“你是什么人,为什么绑住我娘亲?你要是求财……”
但要是非儿真的心有所属,他也是断断不会做出那等强人所难之事来的。
吴安腰弯得更低了:“是属下办事不力。”
“什么当小的!”云想想气得捶了陆容非一下,这才解释,“我是为了自己才回去的。”
“也是。”魏光点头,“要是真那么容易查出来,我们就不会现在才发现端倪了。”
而陆老爷见自家儿子这样,顿时便明白了他的心思。
“我那是权宜之计。”话说完,云想想懒得过多解释,直接靠在树上闭上了眼,她今天实在太累了。
先前吵闹了半天的陆容非见云想想这个态度,态度立即温顺了下来。他整理好衣裳,含笑走到云想想身边,学舌道:“是啊,柳捕头,别来无恙啊,以前有多混蛋,现在还是一样呢。”
“可就算这样,也不能证明你是云轩的后人吧?再说,这传闻来得如此猛烈,我怕……”陆容非还是有些不放心。
“其实我也不懂为何老爷和夫人会做此决定,但当抱着两个婴儿离开时,老爷给了我一个锦囊,说锦囊里的东西事关天下苍生。我猜测,这就是给云府惹来麻烦的根本原因。”宁小莲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样式简单的红色锦囊,交到云想想手里。
“这是怎么了?”柳青山的声音忽然传来。
“怎么?这样还不愿意说实话?”柳青山继续逼问,手中的刀又用力几分,宁小莲也因疼痛皱了皱眉头。
云想想最后一句话触动了陆容非。他自小家庭和睦,父母恩爱有加,确实没考虑到云想想的感受。
云想想还没回过神,宁小莲就道:“没什么,只是想想见我一路辛劳,有些心疼罢了。”
云想想回过神,心虚道:“没、没什么。”
走了一天,在第二天午时,云母趁柳青山去找食物,拉着云想想说了一件事。
他虽然不喜欢经商,但经商的天分和头脑却不少,说得云想想很是心动。
柳青山转头劝云想想:“想想,我看他今天拿不到秘方是不会罢休的,你还是直接把秘方给他吧,免得真伤到莲姨。”
“什么那个人,人家没名字的啊?”
陆容非心神一动,松手了。
“可是……”云想想故意道,“你就不怕我偷陆家的酒方?”
越是相处,陆容非就越是觉得云想想哪儿都好。她是真的理解自己,而不是为了讨他欢心的附和。最重要的是,他跟她在一起时很舒服、自在……
试问,一个合格的小厮,该如何不着痕迹地提醒自家少爷呢?
“还有就是,柳公子来陆家找云小姐了,说要接云小姐回去。”
杏儿说得果然没错,容非哥哥已经被那个妖女勾去了心魄,若是她再这般被动下去,容非哥哥估计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了。
—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,必要时候,需不择手段。
半晌后,魏光总算将枝叶修剪完毕,放下了剪子,吴安见状赶紧递上干净的手帕。
“在,老爷。”
烛光映照下,他面容祥和,气质沉稳而内敛,好似不理尘世的世外高人。
吴安垂首,规规矩矩站在一旁。
“那是我们倒霉!”另一位丫鬟不满反驳,“这杏儿来梧桐苑不久,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哄得语柔小姐开心,这才成了一等丫鬟。而且大家都是丫鬟,她凭什么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?”
“杏儿,算了,她说得没错,夫给人请安可不能耽误。”
“锦囊里装的到底是什么?”
“秘方,给我秘方,只要拿到秘方,我保莲姨安然无恙!”柳青山凶相毕露。
到了晚上,柳青山还猎来山兔,拔毛去骨烤给她们吃。
小绿还有些呆愣,她红着眼回答:“欣儿姐姐,我没事,晚上擦擦药就好了。”
“语柔小姐,您看,我说得没错吧?有些事不是你不争就行的,这好的东西呀,别人也惦记呢。”杏儿苦口婆心,一副全心全意为了孙语柔好的姿态。
一路加速往兴岩镇赶,云想想和柳青山在镇口下了马车,然后徒步走回家。
在田将军生辰来临前,西县女首富以儿子大婚之名,跟陆家定下百壶酒,但她有一个要求,那就是这酒得是“独一无二”的。
“你眼瞎吗?”她骂道。
云想想笑:“你也信这传闻吗?青山哥哥。”
对于云想想去陆家的决定,云母没有意见,临走前,云母将云想想拖到一旁道:“想想啊,记住娘说的话,我们不求荣华富贵,只求平平安安,不是我们的东西,千万不要强求。我看那个陆少爷……”
“什么?你要回去?”这是云想想跟柳青山谈完后给陆容非的答案,“你不是又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吧?啊!你不会是甘愿回去给他当小的吧?别啊!我跟你说,你要是真去当小的,日子一定会很难过,相信我,这种事我听多了……”
逃跑时,云想想脑中只有一个念头:回弄泉县!去陆容非身边就安全了!
“对不起。”他诚心道歉,“要不我陪你回去吧。”
“小柔,你怎么来了?”陆老爷脸带笑意地问道。
“跟云姑娘学习酿酒。”
“你没有看错我,想想,一直以来,我都想要更好的生活。这一次,不过是能让我的梦想提前实现罢了。”
宁小莲的话让云想想张大了嘴,她从未想过,自己的命,竟然是用另一个无辜的孩子换来的!
从兴岩镇到弄泉县,经大道的话,走路要一日,坐马车要半日,但如果要从树林走小路,则要花上多一倍时间。
那则关于她身世的传闻,流传范围远比她所想的远。
紧接着,他一把擒住宁小莲,并以匕首抵在她脖间,吓得宁小莲一声惊呼。
路途中,柳青山还在为自己说着好话,或者回忆跟云想想的过往,但云想想实在懒得听。
“娘亲!”云想想惊慌大叫,下意识想拿出锦囊,但被宁小莲以眼神制止了。
欣儿心疼地点点头,表情无可奈何:“他们是主人,我们是下人,这种事总是无法避免的。”
“不——”她撕心裂肺地喊道。
这次,陆容非赶在福来开口之前阻止了他,想要拉着他出去“私聊”,不过他又被云想想拉住了。
“姑父!容非哥哥!”陆老爷话没说完,孙语柔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陆容非的脸再次出现。
“在陆家。”
“哎哟,小娘子挺懂行啊。”大汉打断她的话,“可惜我求的不止财,还有千金难求的‘云家酒秘方’。”
云想想没说话,许久才道:“我想,传闻之所以会落在我头上,总归有它的理由。再者,我娘从没跟我提过我爹的事,我也不是一定需要个爹,但是……我就是想知道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……”
“那你对你爹真的没一点儿印象吗?你会不会真如传闻所说,是云轩的后人?”
“想想?想想你发什么呆呢?”柳青山走近问。
陆容非步子奇快,云想想追了一路也没看到人,直到她进了陆府,快到厅堂时才听到陆容非的嚷嚷声。
“杏儿姐姐手下留情。”这时,打扫丫鬟中看起来最年长的一位站了出来,“这小丫鬟才来,还有些笨手笨脚的,这才顶撞了语柔小姐,您放心,我一定会好好教她规矩的,不过这个时辰语柔小姐不是要去给夫人请安吗?”
黑衣人的话再次浮现在柳青山脑海中,他摸到藏在袖中的匕首,原本漂移不定的眼神忽然坚定了起来。
“这我不知道,得小姐你自己去看了。毕竟这东西是用整个云府的命换来的,我本打算等你长大些就告诉你。可等你长大后,我见你生活得如此无忧无虑,又不愿将你卷入这场漩涡之中。”宁小莲表情挣扎。
娘?陆容非看了看妇女,抬头挺胸,彬彬有礼道:“伯母好,我叫陆容非,不知想想有没有跟你提过我。”
魏光指着花期已过,只余枝叶的盆栽道:“此乃‘魏紫’,其花盛开时为紫红色,花瓣多呈荷花形,且花期长,花量大,花朵丰|满,故有‘花后’之称。”顿了顿,魏光继续道,“可是你看,这花的花期再久,也不过两三个月,而它留给世人的,除了一时赞美,还有什么?而且,人们对它的赞美很快就会被其他事物所取代,真正记得它的,又有多少?”
她说她很快就回来,那么他便信她。
柳青山闻言笑出声:“想想还是老样子,见不得莲姨你受累。”
“是,属下会让他们多注意的。”
鉴于他出门时穿的不是衙役服,自然也就没佩刀,可就算如此,他也一直走在云家母女前面,以木棍或者手拨开荆棘杂草。
云想想见此心中更动摇了,她再次打算拿出锦囊。
她眼神一暗,像是想到什么似的,拔腿冲进屋。下一秒,出现她眼前的画面,差点让她晕过去。
“为自己?为自己什么事啊?”
云想想又离开了,还是跟柳青山一起。
“为什么还要回来?为什么要跟我抢?”坐在椅子上,孙语柔气得双眼通红。她十指紧握,指甲几乎陷入肉里。
“可是……”她是真的没有秘方啊!有的话她早交出去了,为什么大汉和柳青山都认为她有呢?
此时厅堂的人不少,陆容非被一群小厮拦着,所以只能骂不能动手。陆老爷坐在正位上,虽然对儿子的行为表示头痛,但也没有阻止。想来这两父子性格相似,肯定都对“负心汉”十分痛恨。
“可是……他们为什么要……”
云想想一愣,揉揉眼,再仔细一瞧:娘亲靠在树干上睡着了,柳青山在添柴,她在发呆,哪儿有陆容非的影子?
“那只是传闻,我们家根本没有什么秘方,再说了,我也不认识什么云轩!”云想想解释。
确认云想想和云母没醒,柳青山蹑手蹑脚往发声处走去。
“你只是陆家的特约酿酒师,在陆家需要你的时候帮忙,其余时间你爱做什么做什么,你要是想继续经营你家的生意也是可以的,就像‘门客’一样。”
不行!她不准!她不准!
但大汉并不相信,扬了扬手里的刀朝云母逼近:“我看你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
“娘亲,虽然我不知道我和您女儿谁大,但娘亲照顾我这么多年,我理应是姐姐,所以就托大自称她一声小妹。我想问您,小妹身上可有你留下的信物?等我们安全后,我就去找她。”
路上,柳青山对云家母女十分照顾。
“柳青山只是个小小的试探。”魏光边擦手边道,“我可从没指望那种人能成事,陆府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?”
到达兴岩镇后,福来一路打探云想想家的位置,当马车终于停稳,陆容非兴致勃勃跳下车,还没来得及大叫一声“本少爷来了”,就看到一张让他噩梦连连的脸。
“你可知这盆牡丹是什么品种?”
身体累,心也累。
这个“不好了”是云想想和陆容非没想到的,因为简直太荒唐了。但紧接着,福来又说了一件事。
“什么?”陆容非一声咆哮,“这小兔崽子竟然还敢来,还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!看我不打断他的腿!”
黑衣人身上的杀气实在太明显,话已至此,柳青山只得咽咽口水应道:“好”。
杏儿在安慰孙语柔时,一巴掌将撞到孙语柔的小丫鬟打倒在地,小丫鬟的脸立即肿了起来。
“儿大不中留啊。”陆老爷子感叹,起身走到陆容非身边,将他一把按在座位上。
宁小莲越说,云想想的眼泪就越多。她一个劲摇着头,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,泣不成声地说:“不,您也是我的娘亲,想想是您养大的,您就是想想的娘亲……”只要一想起宁小莲这些年来内心受了多少煎熬,自己以前又因为“亲生父亲”的事跟她争执过多少回,云想想心里就跟刀割一样难受。
“不!娘亲人这么善良,老天爷都看着呢,所以她一定也会保佑小妹的。”
听到“陆家”两个字,柳青山脸上的欣喜逐渐换成讥讽:“同样的话说两次,你以为我还会信吗?”
“那锦囊呢?”柳青山眼神一亮。
“少爷,这新的酒方您想好了吗?要是您没灵感呢,不如再去找云小姐帮忙,反正兴岩镇离弄泉县也不算远。而且呀,我觉得您最好能把云小姐请到咱们酒坊,不然等田将军的贺礼一送上去,大家都知道了云小姐的酿酒天赋,要是其他酒坊把云小姐请走了怎么办?到时候要是云小姐去到南方……”
见柳青山还算识趣,黑影又补道:“成大事者不拘小节,必要时候,需不择手段。”
陆容非的走神,孙语柔看在眼里,她不由得攥紧了袖里的手,连掌心被指甲划破了也没感觉,因为她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名字——
云想想内心觉得疑惑,但思及眼前情况,决定先安抚住大汉再说。
轰——云想想脑子炸开了,她瞪大眼道:“我、我爹是云轩?”
“不是这个!”陆老爷一个脑瓜崩下去,“我是指你对想想。”
“不,我想早点告诉你,毕竟这个秘密在我心里藏了十六年。”
孙语柔没作声,但紧攥手帕的手却泄露了她的内心所想。
“这只是我的推断。”宁小莲回答,“世人都说云府是因酿酒秘方遭飞来横祸,但如果只是为了抢秘方,那些匪徒完全没必要灭了整个云府。要知道这云府可不是什么小家小户,他们只是求财,何必闹出这么大动静?所以云府在被灭门后,民间便流传出‘云府是因为跟外邦勾结,利益分配不均才引来的杀身之祸’。”
不过烦心的事情并不止于此,云想想刚到自家院子口,便见院里一片狼藉。
福来看看陆容非,又看看云想想,权衡后还是觉得云小姐说话比较有威信,于是点点头。
“刀下留情!”柳青山和云想想的声音同时响起。
愤怒使陆容非浑身充满了力气,他挣脱开云想想的束缚,蹬蹬蹬跑出了酒窖,往家里赶去。
云想想很快恢复常态,似乎并没被影响:“你这么聪明,去当县令给人断案好了。”
云想想嗯了声,心情复杂,柳青山继续回忆往事。
不知为何,她脑海中竟然时不时地出现陆容非的脸。陆容非的脸就好比一盆冰水,每每她稍微软下心的时候,瞬间又让她清醒了过来。
看着柳青山的背影,她不由地想起了两人以前相处的画面……
“不嫌弃,不嫌弃。”
陆容非小声嘟囔:“我又不是什么人的事都愿意管。”语毕,他看了眼云想想专注观察酒的模样,又好奇问,“你现在……提起那个人没事啦?”
最后的话,宁小莲虽然没说出口,但云想想从她的眼神中看懂了。
夜色里,寒云寺沉闷的钟声,一下接着一下,久久不散。此刻,他毫无波澜的面庞,似乎终于透露出些许人性,隐隐悲伤。
关于亲生父亲的和_图_书事,娘亲从未跟她讲过,小时候每回她问起时,娘亲也是闭口不提,为此,她以前还跟娘亲大吵过,所以“亲生父亲”这事,一直是云想想的心结。
于是,那一日,云想想随着陆容非去了陆家,赵子然因有要事在身,则在兴岩镇暂时与他们二人分别。
“是呀,今早还是吃烤兔吗?”宁小莲说罢放开云想想,一边不着痕迹地将她往自己身后拉,一边给她使了个眼神,让她收好锦囊。云想想心领神会。
“求证什么?”陆容非不解地问。
“想想……不要过来!”云母声音有气无力地制止,看起来虽然狼狈,好歹脸上没伤。
陆容非呆住了,陆老爷继续:“你觉不觉得自己有点……”
云母,现在应该叫宁小莲,她此刻所说的事让云想想震惊不已,而云想想脑中虽然有无数个疑问,但因情况紧急,她只挑了关键几个问。
小丫鬟们闻言,后怕地闭上嘴,继续低头打扫。
云想想虽然对柳青山没什么感情了,但却不想陆容非为了自己跟对方动手,毕竟柳青山大小也是个捕头,还是县令的女婿,于是立马和福来跟了上去。
等云家母女都睡着了,柳青山还坐在火堆前发呆,直到一声独特的鸟鸣在林间响起,他才回过神。
“娘亲……我……”眼泪终于流了出来,有委屈,也有内疚,如鲠在喉。
“云想想,你可千万别出事啊!”奔跑间,长着一双桃花眼的男子眉头紧皱道。
“哼。”黑影语气不善,“这事儿你做不了可以趁早说,自然有其他人可以做。”
云想想闻言瞪大眼,跟在云想想身后出来的中年妇女也瞪大了眼。
一番打扮后,两人出了梧桐苑。此时其他丫鬟才上前将被踹倒的小丫鬟扶起。
杏儿瞪了那丫鬟一眼,对孙语柔欠了欠身子,答:“是,语柔小姐,我现在给您梳妆整理一下。”
“二十多年。我等得太久,也失去了太多,回不了头了。”
吃饱喝足,柳青山再次问及秘方之事,当然,云想想的答案还是不知道。
她回来时看到过柳青山和县令千金恩爱的模样,比起怨愤,不平的情绪更多。
她发誓,她一定要查清云府惨遭灭门的真相,洗刷云家当年的冤屈,还要帮宁娘亲找到她的亲生女儿。
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陆容非指着赵子然惊道。
“是这样的,我刚才在来酒坊的路上,听到传闻,说……说云小姐是当年司酒坊圣手云轩的后人,并且云小姐手里还有千金难买的‘云家酒秘方’。”
吴安也望了眼远处模糊不清的山顶,恭敬回道:“跟往年一样。”
为了云想想最后一句话,陆容非放手了。
“你干吗呀爹。”陆容非愣愣地抬头问。
柳青山语气低沉:“屋里没有东西,路上我问过,看她的意思似乎是没有,你们……真的确认想想就是云轩的后人吗?”
孙语柔闻言,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,让内心平静下来。但不想一个打扫的小丫鬟在捡地上的碎瓷片时,一个没站稳撞到了她。
吴安不做声,他知道魏光真正问的不是这些。
孙语柔闻言,立即红了眼眶,轻声解释:“我、我也是听说的,容非哥哥,你别生气,柔儿不是故意的。”
进屋后,一番寒暄完毕,陆容非直切主题。
“青山,你好像对秘方很感兴趣。”宁小莲佯装好奇。
“回老爷,派去陆府的丫鬟回话说还没确定。”
旁边一丫鬟连连点头,然后压低声音道:“我听说她以前在京城的大户人家待过,后来不知为什么回到了弄泉县,她那一身的坏习惯呀,肯定是在那里学会的,你们看她都把语柔小姐教成什么样子了。”
“我看可以。”赵子然忽然出声帮衬,“陆家需要想想帮忙,想想也可以借陆家打响自己的名号。”
“我听说有人要接云姐姐回去了,想来道个别。”孙语柔微微垂着头回答。
“有!”陆容非点头,“我浑身都不舒服,特别想揍那小子!”
陆容非身后,福来简直没法儿看自家少爷这张殷勤的脸了。
“柳青山!你做什么?”云想想大惊失色。
山兔肉多肥美,柳青山把肉最多的腿分给了两母女,面对这些细微的关照,云想想心里有些动容。
云想想会意,哪怕柳青山同她从小一起长大,但如今情势混乱,除了宁小莲,她不能轻信任何人。
在女首富的订单交付后,田将军的生辰也到了,“辞旧迎新”让云想想的名字再次达到一个新的高度。
云想想查看酒的动作一顿,陆容非也知说错话赶紧转移话题:“反正我觉得他接近你肯定有目的。”
“想想,这……”中年妇女迟疑道。
紧接着,一手持大刀的壮汉从旁边的小门,掀开帘子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:“呸,什么破玩意儿,连口能吃的肉都没有……哎哟!你们可算回来了。”
幕后之人行事果断,心思细腻,她一人又怎能斗得过?
离开后?陆容非开始计算,那“赵不言”这小子岂不是在这里待了四五天?
学习酿酒?我看你是别有用心吧!
“想想!我终于等到你了。”说话间,柳青山想像以前一样去拉云想想的手,但被云想想躲开了。
陆家的安全需要注意,云想想的身份他也还在调查,所以两边他都要注意,如果两方能在一起,就能节省他大把时间和精力。再则,云想想的名头打出去后,他就不信魏光不会起疑,这可是一个引蛇出洞的好机会!
说完最后一句话,宁小莲握住柳青山的手,将匕首用力送入脖间。云想想看到这副画面,目眦欲裂。
“这……”管家吴安仔细看了看,摇摇头,“小的不知。”
“别说了,别说了。”欣儿赶紧打断几人的抱怨,“这里是梧桐苑,不是你们家,小心隔墙有耳,叫别人听了去。”
喊叫声在林间回荡,穿行在灌木丛中的两位男子隐隐约约听见后,对视了一眼,齐齐往声源处赶去。
“你、你、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陆容非继续“审问”。
“才一盏茶的时间?不对吧,我怎么觉得都一个时辰了呢?”
“那时我们都挺自由快乐的,想想,我很想念以前的日子,但是我也要为未来考虑,想想……你……你不要怨我。”
柳青口叹了一口气,望了望熟睡的云母,问:“想想,你问莲姨关于你爹的事了吗?”知道云想想对她从未见过面的“爹”有不浅的心结,柳青山当时正是以此为由劝她回来的。
“是吗?”柳青山却不急,只是脸色变得更阴沉,手中的刀用力了几分,霎时,宁小莲脖间便有血渗出。
“赵不言——”云想想的声音遥遥而来,“酒坛洗干净了吗……咦?陆容非?你怎么来了?”
宁小莲苦笑:“云府出事后官府还找到了部分行凶恶徒,其中确实有契丹人,所以……”
她这莫不是想了一整天的陆容非,给想出魔障来了?但是,她为什么会想陆容非呢?
“柳捕头,别来无恙。”云想想语气冷淡。
云想想和柳青山说了些什么陆容非不知道,他只知道两人出去的时间不短。其间,他坐立不安,一会儿担心云想想太单纯会被骗,一会儿又觉得他该相信云想想。
“好,我答应把秘方给你,但你要先放了我娘。”
“老爷。”吴安说话了,但只回了四个字,“人活一世。”
——云想想!你是猪吗?像他这种负心汉你竟然还忘不掉?我真是信错你了。
杏儿垂着头笑:“小姐想要的,我们做下人的自然会帮着你。”
赵子然微微一笑:“我在云姑娘后面一天离开,然后……就到这里来了。”
“喀喀。”陆老爷子假装咳嗽想吸引陆容非注意,但遗憾的是他儿子完全没听到。
“我是去找娘亲求证一些事情。”
“不关你的事。”魏光挥挥手,“这世上聪明的人多得是,心思沉稳的人也不少,不怪你们,也是我疏忽大意了,我一开始还以为三皇子将那云想想带回陆家是为了多份力量保护她,直到探子回报说三皇子的暗卫在陆家都有所分布,我这才起疑。对了,云轩当年有一酒友叫什么来着?”
“是。”吴安应声。
“不不不,我没有其他意思,就是……”
“哎!”陆容非“说干就干”的行动力最让福来喜欢,他高声答应,随后快速备好马车、粮、水等,充分体现了为什么他是少爷最喜爱的小厮。
听到这话,云想想心里咯噔一下。
不过,这种时候他福来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。
“想想!”宁小莲看穿云想想的犹豫,出声大叫,“想想,虽然这样对你很不公平,但你要记住,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活,更不是为了我而活。”你所背负的,还有云府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,和云家的名声啊!
“没有什么好不好的。”云想想直起身子看着陆容非道,“如果迟早会经历这种事,不如早点遭遇,至少年轻人,心态恢复得快。”
柳青山没作声,只是安静地添柴。
“嗯。”魏光满不在乎地应了声,专心致志地打量眼前的盆栽。
柳青山闻言一笑,面带赞赏之意:“想想啊,你从小到大一直这样聪明呢,只可惜太感情用事。”
云想想无奈,只得细细解释一遍。
云想想垂下眼,摇摇头。
“独一无二,独一无二,哪儿有这么多独一无二啊,他们以为研酿新酒方像吃饭这么简单吗?张口就来啊。”跟少爷待在酒坊,福来忍不住抱怨道。
云想想第一时间站起了身,但终究只摸了娘亲的衣角一下,没抓住她人。
云母点点头,回忆道:“我本名叫‘宁小莲’,并非姓‘云’,当时是跟在云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。夫人和老爷都待我极好,是我的救命恩人,那时云府上下也很是和睦。然而好景不长,在你出生那年,云府突遭恶徒袭击,全府上下无一幸存,要不是老爷和夫人使计引开恶徒,恐怕我也无法顺利带你逃出来。”
“可你方才都承认你有秘方了。”柳青山的语气忽然有些急。
“我不是怕勾起你不好的回忆嘛……”
不过云想想知道,她现在能获别人一声尊称“大师”,都是因为陆容非,如果不是他给自己这样的机会,她或许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这个地步。
大汉停下动作。
陆容非无所谓地耸耸肩:“你爱偷就偷呗,反正我们是有条约的,你偷一个酒方,我就让你研酿两个新酒方。”
一句“小姐”,又勾起她在云府的回忆。这些年,她看到小姐越长越像夫人,不知道偷偷哭过多少次,还有小姐的酿酒天赋也是完完全全遗传自老爷。
“你放心。”云想想一字一句,“我对他没有感情了,但遗憾和不甘总是有的,所以我要跟他说清楚,也要跟过去做个了结。”
“不要!”
“陆少爷远道而来,有什么事情不如先进屋里坐下再聊,就是寒舍简陋,还望不要嫌弃。”
十六,这个数字让云想想心跳一滞,云母则继续道:“其实,你不是我的女儿,至于你的亲生父亲,相信你最近也有所耳闻……”云母紧紧盯着云想想的眼睛,“他就是当年声名大噪的司酒坊圣手云轩。”
柳青山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,他一见云想想出现,立即热情起身,迎了上去。
“哦,你就是陆家少爷?”云母态度温和,“想想说她之前在陆家的时候,你很照顾她。”
看到云想想,陆容非原先还冒火的眼瞬间铺满星光,他脱口而出:“我来接你回家。”
“这样的话也有人信吗?”云想想一脸愤怒。
因害怕大汉有同伙,云想想等人不敢走大道,转而走林中小路,借地形来掩盖自己的行踪。
“娘亲,为什么突然说这个?”云想想既期待又有些不安,“等跟陆容非会合了我们再说吧。”
“你说,人有私心到底是好事还是不好呢?”
“哦!谢舟……”魏光重复道,而后把手帕还给吴安,吴安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。
“娘,人家都没说过什么呢,你能不能别自个儿胡思乱想呀。”云想想打断云母的话,低头道,“再说了,我现在没心情去想儿女情长的东西。”
说实话,陆容非的表情和语气是挺气人的,但眼下在别人地盘,柳青山又是带着“任务”来的,所以不屑与之争斗,只说想私下跟云想想聊聊。
“语柔小姐,别气坏了身体,为了那种人,不值当。”站在她身后一个叫杏儿的丫鬟安慰道。
宁小莲摇摇头,眼神飘向远方:“不是,小姐是独生和图书女,那个婴儿……是我的女儿。那时候,老爷和夫人虽然引开了部分恶徒,但还是有几个人追上了我。没有办法,我只好……放下你,用她代替你,抱着她假装跳崖。但是在我跳下去时,他们把我女儿夺走了,我拖着受伤的身子找到藏在草丛中的你,几经转折,才来到了现在的地方……”
孙语柔自小是个什么性子陆容非清楚得很。小时候他觉得这丫头一吓就红眼,跟小兔子似的,挺有意思。长大后有陆风瑶那个“恶女”作对比,他也觉得小柔这样挺好,直到他认识了云想想。
云想想看着福来问:“跟我有关吗?”
“哪里哪里,应该的。”她说他照顾她?嘿嘿。
他侧过头问吴安:“小姐在那里还好吗?”
云想想闻言没回绝,这让陆容非大吃一惊,两人离开时,他抓住云想想的手反复道:“你可千万别被他的甜言蜜语哄骗啊,要不还是我陪你去吧?”
陆老爷摇摇头在陆容非旁边的椅子坐下:“我说非儿啊,你有没有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啊?”
“小绿,你还好吧?”年长的丫鬟问道。
红色的烛火,被风吹得一阵晃悠。
“啧。”云想想翻了个白眼,“无奸不商。”
前面不远就是弄泉县了,如果到了弄泉县,拿到秘方的机会几乎为零。到时候,知州那个位置于他而言可就更加遥远了!
叮铃哐啷——砸东西的声音接连不断,站在门口等待的丫鬟默不作声,等到声音终于停止后,里面才响起一个声音叫他她们进去收拾。
“你算什么东西!轮得到你来说话吗?”杏儿气势凌人,说着就要扬手去教训年长的丫鬟,但被孙语柔叫住了。
陆容非点头:“没错……”
“不用了。”云想想笑道,“谢谢你的理解,不过我还需要你帮我看着酒窖里的酒呢,你放心,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宁小莲闻言笑了:“但愿如此吧。”
“老爷好,少爷好。”在孙语柔身后,杏儿顺势请安。
“哼。”云想想冷笑一声,“柳青山,我不会让你得逞的!”
自打上上周云小姐离开后,少爷每天至少发三个时辰的呆,可怕的是,少爷还犹不自知。
如果当年云府的灭门惨案真如她所猜是个阴谋,那小姐迟早会被那伙人认出来。尤其是最近沸沸扬扬的传闻……她怕自己再不告诉小姐真相,就没机会了!
“传闻说我娘亲是十六年前搬到兴岩镇,正是云府被灭的那年,这样看来时间确实对得上。而且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爹,我娘又没什么酿酒天赋,我却……”
云想想!云想想!
听到赵子然这话,陆容非终于给了他一个好脸色,不过赵子然说这话却是有私心的。
但陆容非好似没听到一样,犹自对着后院的石桌发呆。福来见状摇头不已,心道少爷这是想云小姐了。
魏光满意地点头,随后走到窗边。借着月光,他远远眺望着远处轮廓模糊的“寒云寺”。
“人活一世……哈哈哈。”魏光忽然大笑,“是啊,人活一世。对了,三皇子那边先别管,我俩现在都在等对方出招,不过他明显比我更沉不住气。”
“娘亲!”看着被反绑住手,倒在地上的人,云想想几欲哭出声,正要往前冲上去。
“想想。”宁小莲再次开口,也忍不住红了眼眶,“你能叫我一声娘亲,我真的很高兴,如果有缘,娘亲希望下辈子还能陪在你身边。”
对于云想想的到来,陆老爷十分开心,直夸儿子终于做了件好事。陆容非这次也挺高兴的,因为赵子然终于没再跟着他们,而是走亲戚去了。而这当主子的开心了,陆家的下人自然也跟着好过了不少,除了孙语柔。
“信物倒是没有,不过她出生时肩头有一块淡红色的花瓣状胎记。但是话又说回来,都十六年了,她活没活着还是一个问题呢……”
“什么?背后之人连这都算计好了?”云想想吃惊,心里也更加明白了娘亲为什么不愿她搅进这摊浑水了。
“可是娘亲……”云想想才止住不久的眼泪又流了出来。
“一手交货一手交人。”大汉回答。
柳青山愣了愣,尴尬地笑笑:“没有,我只是单纯好奇。”
如若不是旁人说起,怕是任谁也看不出,眼前之人就是侍奉了两代皇帝的当朝太师——魏光。
“事情办得如何?”昏暗的林间,一道黑影朝柳青山问道。
远远瞧着云想想跟陆容非告别的场景,孙语柔心里越发难受。
“说。”云想想言简意赅。
云想想面颊通红,赶紧解释:“娘,你别听他瞎说。”说罢又转头去吼陆容非,“你说什么呢!”
吴安没说话,一时间,室内只剩下咔嚓咔嚓的剪子声。
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柳青山心里则越发焦急起来。
“娘,那您当时抱出来的另一个孩子呢?是我的姐妹或者兄弟吗?”云想想又问。
黑衣人在说完这句话后,“唰”的一下便不见了人影,只留下柳青山一人呆愣在原地,反复品味他最后一句话。
只是有一点她很苦恼,为什么陆容非老跟“赵不言”过不去呢?人都走了,他还说他坏话。
宁小莲摸着云想想的头,像以前一样,温柔道:“小姐怎么还叫我娘亲啊。还有,做决定的是我,小姐不必内疚。再说了,当初要不是夫人和老爷,我这条命早就给阎王爷了,到时候要是真要下油锅,那也是我下。”
西县女首富的订单比田将军的贺礼完成得快得多,对方收到后也表示很满意。而这次的酒方是云想想一个人完成的,她取百花酿酒,其名“花好月圆”。
云想想听到这话紧咬下唇,愤愤地说:“柳青山!我看错了你!”
果然,“云轩”的称号名震四方,就算是“传闻”也会招来麻烦,幸亏她这次回来了,若不然还不晓得娘亲会遭受什么罪。
而云想想虽没亲眼所见当年的惨相,但或许骨肉相连,她的内心悲愤不已。稳住情绪,云想想语带哭腔:“所以,那伙人根本不是匪徒,对吗?”
柳青山就地坐下,望着火堆,语气温柔:“想想,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经常瞒着莲姨去山上摘野果吗?”
“想想,你不是一直想问我关于你爹的事吗?”尽管有柳青山的照料,但这些天的奔波还是让云母心力交瘁。